九歲的時候,家裡養了第一隻狗狗,叫mary,是我家當年在鄉下時,房東送我們的黃色、短毛、豎耳、頭好壯壯的小母狗,非常可愛。長大後,高大而壯碩的身材,再加上黑嘴巴(聽說較兇猛盡責)與銳利的眼神,是隻很体面的狗狗。mary活到十歲時,卻在一次難產中,送醫不治。也許大家會驚訝狗狗十歲了還在生孩子?沒錯,mary就是這麼一隻很會生的多產媽媽,在一生中,不包括最後一次的難產,共生了九次。那時候也不曉得要為她早早結紮,只知道每次狗兒一生,就為了讓這些小寶貝有個好歸宿而傷腦筋。雖如此我們終究都為他們找到好主人。那時候的習俗是這些新主人會買麵線與砂糖送小狗娘家,而我們原來的主人,除了感受到他們的謝意外,也很為送出去的狗寶貝們高興,因為懂得感激的新主人必會是個善待他們的好主人,如今大概已沒有這樣富於人情味的領養方式吧!
九歲到十九歲,MARY陪我度過了青澀寂寥的青少年時光。在往學校的鄉村小路,她會一路培伴,直到我下最後的通牒,才依依不捨遠遠看我進學校大門;在家裡她會因為和我玩遊戲,而高興的在院子夾著尾巴跑步繞圈圈,表達她的快樂。她的過世,讓全家難過了好一陣,這是我第一次深刻感受到最親近伙伴離我而去的悲傷,那時曾告訴自己絕不再養生命如此短暫的寵物狗狗了。但二十幾年過去了,和狗狗的緣份似乎未了,在孩子及老婆大人的絕對票數優勢下,三、四年前又陸續養了兩隻狗兒子。當年創傷的記憶雖還在,但隨著年紀的增長對生命的意義卻有另番的看待,只要曾經擁有,何必在乎永遠,不是嗎?
自己的孩子在更小的時候,因工作忙,都是丟給長輩,未能好好親身照顧,實在不是一個盡責的爸爸;如今孩子大了,現在養狗狗,卻讓我們有機會重享這種甜蜜的負擔,說來好笑。人有個性,狗也有氣質與個性;我這兩隻狗兒子長得南轅北轍,當然個性擅長也大不相同。老大「毛毛」走在路上小朋友都會叫他老夫子,因為他是雪納瑞。聽說他的阿公當年住美國,有美國籍,毛毛算是移民第三代啦!
他在家的舉止行動跟他長的一樣老模老樣,更貼切地說是有點頹廢再加點懶散。不過千萬不要依一隻狗的外表來論斷他的個性,看似外表嚴肅的模樣,卻有顆脆弱的心靈,我下班回家若沒有將他抱在懷裡搖搖哄哄,可會鬧彆扭使性子一陣子,譬如會大聲對我抗議,或來個陽奉陰違、不聽使喚。他的最愛是全家出遊八卦山,由於常去,已會認路。當車子才從山下開始爬坡時, 興奮的情緒會讓他在車內耐不下性子來,坐立難安,發出怪聲,告訴我們他有多快樂。他生活作息是全家最有規律的,每晚會早早窩在臥室旁已被他漸大身軀撐大的小床,不管房間多喧鬧,都有辦法睡他的大頭覺。前一陣子他還保有早睡早起的好習慣,一大早會站在床沿,用他毛茸茸的小手抓我的棉被叫我起床;不過近一兩年竟然越睡越晚,要我踢屁股叫他起床到庭院尿尿去。
小狗弟叫POPO,是隻鬼精靈的金黃色紅貴賓。說他鬼靈精是有道理的,因他簡直是個不會說話的三歲娃。剛來我們家時,又瘦又小,但他卻表現得像失散多年的孩子,第一天帶回家就跟你搖尾巴、爬褲腳,一副裝熟(女兒講的)樣子,面對這樣可愛的小傢伙,我怎可能狠得下心來不讓他當我的狗兒子呢?連毛哥也被他逗得開心極了,忘了這個PO弟是要來奪他在家獨一無二的地位,PO弟的社交能力實在不輸報章雜誌上的那些社交名媛。不過看似八面玲瓏,其實他也有個直到目前還很少為外人知的隱疾,那就是溫度一低常會喘鳴咳嗽,衍然是個氣喘兒。幸經我幾次的診治,他的喘鳴竟消聲匿跡,不再發作,從此讓老婆大人對我的醫(狗)術另眼相看。
PO弟還有項絕技,就是會用他的吠叫聲和人溝通。比如要人替他開門出去,他會坐在門邊大叫幾聲,直到你幫他開門;還會在每天下午的某個固定時間,用充滿期待的眼神,搖著尾巴,對著你連叫幾聲,提醒該是帶他出外散步的時候了,假如還不領會他意思的話,恐怕被他笑是呆頭鵝了!其實我這兩隻狗兒子還有很多了不起的事蹟,不過還是不要講太多,免得各位鄉親笑我是癩痢頭兒子自己的好。而還沒養狗狗的鄉親,也不要因我這一番慈暉普照的說詞,一時衝動,也去養一隻看看,切記,你有你的事業、朋友、娛樂與至親的家人,但他的全世界只有一個你。從過往的時光到現在,很感激我的狗狗們,用他們的忠心、熱情、和天真無邪豐富了我的心靈與生活。
(2008/11/29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