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有人問從前的台灣是甚麼樣子﹖我們的阿公、阿媽,甚至祖公、祖媽的那個時代,他們在想甚麼﹖在過甚麼樣的生活﹖這些問題對現代的台灣人而言,可能非常陌生,因我們很少有機會廣泛地接觸到有關從前的台灣。在電影院裡幾乎看不到以過去年代台灣為背景的故事﹔在電視劇裡,雖有這方面的戲劇(台灣古裝劇),但大都屬低成本、低考據,荒誕不經的故事,實在看不出我們台灣先民們真實的影像。然而眾多自日治,以至戰後遺留下來,當時的流行歌曲,卻一定程度的反應那個時代,民眾生活的寫照 。其實意境非凡的歌詞,配上動人心弦的歌曲,可以比詩賦更能撞擊人心,傳唱幾十年下來,已滋潤照彿千千萬萬乾涸的心靈,內朔成台灣人性格的原素。
以下嘗試以這首『港都夜雨』,來遙想當時呂傳梓與楊三郎寫這首歌時的時空與情境,更能領會台灣老歌的扣人心弦~
『港都夜雨』的故事
時間是在1951年的基隆港,台灣脫離了日本的統治六年,國民黨在二年前將中央政府遷來台灣,新移入的外省人有他們海峽對岸的鄉愁,而台灣人也正在努力地適應新的語言與体制的衝擊。幾年前二二八的事件,以及跟隨而來國民黨敗退台灣的事實,澆熄台灣人的祖國夢。 街道已看不到幾年前空襲下的殘簷破壁,但『反共抗俄』、『殺朱拔毛』的標語處處可見,台灣人似乎還沒走出戰爭陰影的折磨。
(1)
今日又是風雨微微 異鄉的都市
路燈青青照著水滴引阮的悲意
青春男兒 不知自己 欲行叨位去
啊~漂流萬里 港都夜雨寂寞暝
深秋的暗暝,細雨有氣無力的下著,街道輕輕吹來冷慄的海風,讓跼跼而行的行人與侷縮街旁一角的三輪車,在迷濛中更顯蕭瑟。昏黃的街燈照在被雨絲模糊的面孔,讓孤獨的異鄉人分不出淚水還是雨珠。想起過去的種種,不禁心生悲戚。今夜又是在台灣的最後一個晚上,明天還要跟隨大船航向不可預知的海洋。這幾年來,一個正質青春歲月的少年郎,就這樣過著浪跡天涯的生活,內心和細雨濛濛的港都夜晚一樣寂寞。
(2)
想起當時惦在船邊 講甲糖蜜甜
真正稀微你我情意 煞來拆分離
不知何時會再相見 前情斷半字
啊~海風野味 港都夜雨落抹離
想起去年的妳,也就在我要出航的那一天,還特地從新竹坐火車趕來基隆向我送行。我們在即將啟航的船邊互述衷情,那時妳對我表明,雖然父母一再阻擋,妳一定會等我回來。然而,就在我出海的將近一年的時間,我們的感情竟這樣禁不起考驗,回來時妳已嫁為人婦。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了,妳送我繡有情字的手帕,還緊握在我的手中,但妳對我的情意卻已支離破碎了。啊!遠處吹來陣陣略帶腥味的海風,好像在告訴我,港都今夜的雨是會一直下不停的。
(3)
海風冷冷吹痛胸前 漂浪的旅行
為著女性費了半生 海面做家庭
我的心情為你犧牲 你那抹分明
啊~茫茫前程 港都夜雨那抹停
想妳的心,被冷慄的海風吹得陣陣刺痛。想當初我們約定好要天長地久,我寧願漂泊海外來賺取我們的未來,那種披星戴月的苦,妳會不曉得嗎?為妳犧牲的決心,妳感受不到嗎?已不可能再看到妳來相送的身影,明晨就要一個人孤伶伶遠走他鄉。啊!基隆港都的夜雨,為何總是下個不停!